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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南海口海瑞石牌坊《粵东正气》

在海南省海口市西郊五公里的滨涯村，坐落着明万历十七年（1589 年）明神宗敕令官员许子伟专回海南，为明中叶著名贤臣廉吏、以刚正不阿和敢于犯颜直谏而著称于世、有“海青天”之誉的海瑞所建造的墓园。在墓道最前端墓园的大门口矗立着著名石牌坊的“粤东正气”坊，明间匾额上镌刻的“粤东正气” 4个大字，系清光绪十二年（1886年）四川人盛嗣昌敬书。海瑞的牌坊人们何以要冠名为“粤东正气”坊呢？透过历史，我们可以看到这决非偶然，在这寥寥4个字中，包含着极其丰富的内涵，既是历史和人民对海瑞一生的高度评价，又包含和寄托着人民群众对清官、好官的爱戴、敬仰和期盼，也是海瑞一生至正、至清、至刚、至廉的崇高品格和伟大精神的真实写照和集中宣示。这座“粵东正气”牌坊，是清正廉明、直言敢谏、疾恶如仇、刚正不阿、无私无畏、正气浩然、节俭朴素、一心为民的“海青天”海瑞的化身。纵观海瑞一生的所作所为，堪称处处一身正气，这“粵东正气” 4个字的崇高评价，完全名副其实、当之无愧。在“粤东正气”牌坊的背后，蕴含着何等丰富的内涵和感人至深的故事！
石牌坊

海瑞（1514 —1587年),字汝贤，一字国开，其平生以刚正为怀，故自号“刚锋”，时人称其“刚锋先生”。海瑞系海南琼山县（今海南海口市）下田村人。嘉靖举人，初任福建南平县教谕，后曾历任浙江淳安知县、兴国州判官、户部主事、两京左右通政、应天巡抚，南京吏部右侍郎、南京右佥都御史等职。由于其疾恶如仇、刚正不阿，敢于犯颜浄谏，因而遭到权贵奸佞、贪官污吏的仇视，一生屡遭诬陷、迫害、排挤，多次被贬逐、罢官、逮捕下狱，乃至差一点被杀掉，但他始终初衷不改，一身正气，毫无畏惧、不屈不挠地和腐恶势力作坚决的斗争。

据史籍记载，海瑞四岁丧父，家中仅有十多亩田产，靠母亲做些针线活贴补过日子。自幼的清贫生活养成了他节俭朴素、清廉无私、严以律己的美德。在当了淳安知县后，海瑞极为体恤贫苦民众，大力推行清丈、均徭，同时，自己生活依然俭朴如初，“布袍脱粟，令老仆艺蔬自给”，穿布衣服，吃粗米饭，自家种菜吃，生活十分节俭清廉，乃至极少喝酒吃鱼、肉。据史籍记载，嘉靖年间，海瑞在浙江淳安县任知县，当时他已40多岁，他母亲70高寿。海瑞对母亲至为孝顺，在他母亲70大寿生日的那一天,从来极为俭省的海瑞特地拿出五钱银子交给家人置办一点酒菜，同时写了一个大“寿”字挂在堂上，为母亲祝寿。这天中午，他处理完公务兴冲冲地回到家中给母亲祝寿。走进家门，海瑞没顾得上去看桌上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菜肴，叫了声“母亲大人”，便躬身三拜。谁知他母亲却并不高兴，脸色愠怒，冷冷地对他说，“海儿，我平日常跟你讲，做官要公正，做人要清白，生活要俭朴，俸禄要节点。今天你为何如此破费？”海瑞一看桌上的菜肴，明白了母亲生气的原因，忙解释说：“今日总共才花了五钱银子，不知怎会有这满桌佳肴的？ ”他连忙追问家人。家人只得说出了实情。原来，书办董文才一早上市买菜时吐露了海瑞为母亲70大寿办酒菜之事。百姓们历来都非常爱戴爱民如子的海瑞，早就想向他表示一点心意，于是便纷纷送来了鱼鲜山珍。海瑞一听，急忙拿出银子，交书办从速退还给送鱼鲜山珍来的渔夫山民。海瑞如此清正廉洁，使淳安的老百姓感动至深，永世难忘。因此，在海瑞调离淳安他任后，淳安县的百姓们为海瑞建造了祠堂，在祠堂中又建立了碑廊，将当年海瑞祝贺母亲70大寿时所写的“寿”字，也刻成“独字碑”陈列于碑廊中，以表达对海瑞的纪念、歌颂之情。如今，在碑上仍有隐约可辨“生母七十”字样。身为一县之长的海瑞，如此节俭、清廉地为母亲做七十大寿，在当时被广为传颂，据史籍记载，连总督胡宗宪也知道此事，“尝语人曰：‘昨闻海令为母寿，市肉二斤矣。’”
海瑞一生刚直不阿，不畏权势，不阿谀奉迎权贵。他在代理南平县教谕时，管教育的监察官提学御史来到县学的学舍，教谕属下的官吏都下跪拜见，只有海瑞不下跪而作了个躬身长揖，不卑不亢地对提学御史说：“在御史台谒见御史，应当用属官的跪拜礼节，但这个堂是师长教诲生员的地方，不应当跪拜。”由于别人都下跪，唯有海瑞不下跪，像个笔架支在那里，后来人们就给他起了个“笔架博士”的外号。又有一次，总督胡宗宪的儿子路过淳安，认为驿站里的差役招待不周，非常恼怒，把差役倒吊了起来。海瑞知道此事后就故意装作不认识说：“从前胡公巡察所属各地，总是命令所经过的各个地方不要办招待，如今这个人这么讲究，行装这么丰盛，肯定不是胡公的儿子。”命令属下打开胡宗宪儿子的行囊，拿出里面装的数千两银子，交给了淳安县储藏公款的钱库。然后海瑞又派快马疾驰去向胡宗宪作了报告，胡宗宪尽管颇为恼火，但也没有什么理由好加罪于海瑞。大奸臣严嵩的爪牙、弄权纳贿、无所不为的都察院长官都御史鄢懋卿，视察巡行路过淳安，海瑞招待非常简单，还直言不讳地对鄙说：“淳安县太小，容纳不下都御史的马车。”鄢懋卿非常恼怒,但因一向听说海瑞刚正不阿的名声，故只得压着满腔怒火离开了淳安，而暗中嘱咐巡盐御史袁淳奏劾海瑞。本来这时海瑞已提升为嘉兴通判，结果由于鄢懋卿和袁淳的诬陷，又被贬为兴国州判官。
石牌坊

嘉靖四十五年（1566年)，海瑞被为人方正的吏部尚书陆光祖擢拔为户部主事。当时，明王朝已趋于衰落，土地大量被豪门权贵掠夺，大批农民丧失土地，社会矛盾日益尖锐化，军备不整，边防废弛，俺答（鞑鞋族首领）和倭寇不断侵扰，官吏贪污成风，百姓困苦不堪，而作为最高统治者的明世宗却昏庸不堪，暴虐无道，深居皇宫西苑，不理朝政，一心想修道成仙。而朝廷中/自太仆寺卿杨最和御史杨爵因上疏劝阻明世宗分别先后被杖杀和被抓下狱后，不仅无一人再敢上奏言时政，那些督抚大臣们还争相向明世宗呈献报告发现的各种 “祥瑞”，主管礼仪的官员则上表庆贺，整个朝廷一派乌烟瘴气。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唯独只有海瑞一个人置个人生死于度外，毅然挺身而出，向明世宗上了《治安疏》。以前朝臣中凡是敢于说实话、敢于直言不讳的官员，都被明世宗杀害或受到其他酷刑，海瑞估计到昏庸暴虐的明世宗决不会宽容他的浄谏，因此在上《治安疏》前，他就托人买好了棺材，准备好了后事。在《治安疏》中，海瑞怀着满腔激愤，措词尖锐、直截了当、严厉地指斥明世宗宠信方士，不理朝政，“谓长生可得，而一意玄修“不曰民之脂膏在是也，而侈兴土木”，“二十余年不视朝，纲纪弛矣”“数行推广事例（注：指买官卖爵），名爵滥矣”，“以猜疑诽谤戮辱臣下”，“过于苛断”，“是己拒谏”，致使“天下吏贪将弱，民不聊生，水旱靡时，盗贼滋炽”。海瑞指出：“今赋役增常，万方则效（注：指各级官吏效学朝廷的榜样，大肆盘剥掠夺百姓)。陛下破产礼佛（注：指道教）日甚，室如县罄（注：意为家里空无一物)，十余年来极矣。”他还借用民间的议论，尖锐地讽刺明世宗的“嘉靖”年号.，是意味着“家家皆净而无财用”。另一方面，海瑞在《治安疏》中，又对在明世宗昏庸暴虐的统治下，官吏们阿谀逢迎，趁机贪敛巧取、只顾个人身家禄位、不管国家兴衰、不管百姓死活的卑鄙丑恶行径进行了尖锐的揭露和猛烈抨击，指出当时“诸臣顾身家以保一官”，“务为容悦，阿谀曲从，致使灾祸隔绝，主上不闻”，“大臣持禄而外为谀，小臣畏罪而面顺”，“甚者贪求，未甚者挨日”。针对这样“君道不正，臣职不明”，政治昏暗，吏治腐败的局面，海瑞在《治安疏》中尖锐地指出：“君者，天下臣民万物之主也。惟其为天下臣民万物之主，责任至重。凡民生利病，一有所不宜，将有所不称其任。”强烈呼吁明世宗“翻然悟悔，日视正朝，与宰辅、九卿、侍从、言官讲求天下利害，洗数十年君道之误”，希望明世宗“敦本行以端士习，止上纳（注：指出钱买官）以清仕途，久任吏将以责成功，练选军士以免召募，驱细黄游食（注：“细”指穿灰黑色衣服的和尚， “黄”指穿黄衣服的道士）以归四民，责府州县兼举富教使成礼俗,复屯盐本色以裕边储，均田赋丁差以苏困敝，举天下官之侵渔（注：贪污勒索),将之怯懦，吏之为奸，刑之无少姑息 (注：按刑律处罚他们，毫不宽容)。”昏庸暴君明世宗读了海瑞所上的《治安疏》，悖然大怒，“遂逮瑞下诏狱”，不久，将海瑞移送至刑部，定为死罪。幸好过了两个多月明世宗驾崩，海瑞这才得以免于一死，官复原职。
石牌坊

隆庆三年（1569年),海瑞以右佥都御史的身份出任应天十府（包括现江苏、安徽两省大部分地区）巡抚，巡抚衙门设在苏州。朝廷任命下达之日，应天十府的下属官吏皆惮其刚正清廉威严，那些有贪贿劣迹的官吏闻风丧胆，自知不能为其所容，大多自请免官而去。一些豪门权贵之家，本以朱丹漆门，以示荣耀和权势，听说海瑞要来当巡抚了，便连夜将大门漆成了黑色。那些在苏州监理织造的宦官，平日作福作威不可一世，听说海瑞要来了，也立刻将八抬大轿改为四人轿子。海瑞到任后锐意改革，兴利除害，改革弊政，动员、组织力量疏浚了吴松江和江苏常熟县东的白茆浦，从而使其“通流入海，民赖其利”。海瑞一贯痛恨豪强富户掠夺兼并穷苦农民的土地，因此，他坚决推行“一条鞭”法，“力摧豪强，抚穷弱”，凡 “贫民田入于富室者，率夺还之”，连原宰相徐阶家侵占民田，他也“按问其家无少贷”，“下令飚发凌厉”，当地的一些“豪有力者”都惶惶然“至窜他郡以避”。海瑞又裁减了驿站等处过多的费用，对那些到应天十府来的士大夫都不供应住宿和酒食。同时，海瑞在为官期间还平反了一大批冤案，被世人称誉为“南包公”。海瑞的这一系列举措，遭到了富豪权贵和贪奸之吏的竭力反对，纷纷对他发起攻击。给事中舒化上疏奏劾海瑞“迂滞不达政体，宜以南京清秩处之”，给事中戴凤翔弹劾海瑞“庇奸民，鱼肉搢绅，沽名乱政”，于是皇上就免去了海瑞的应天巡抚之职，让他改督南京粮储。而在海瑞要去南京赴任时，刚好碰上高拱掌管吏部，高拱一直对海瑞怀恨在心，就将南京粮储归并入南京户部，至使海瑞难以任职，于是海瑞就声称有病，自己引退回家。然而即使如此，那些弄权的权贵们仍没放过海瑞，依然想施害于他。万历元年，张居正当了宰相，他也一直非常厌恶海瑞，就令都察院派驻海南督察地方政务的巡按御史到海瑞家“廉察之”，企图查找他不廉洁的问题。结果御史到了山中海瑞的家中，看到海瑞招待他的只有鸡和黍米饭，屋子里“萧然”无什么摆设，御史只得叹息而去。张居正虽然了解了海瑞十分廉洁，但是十分顾忌他为人峭直不阿，因此就一直不起用海瑞，让海瑞一直整整在家闲居了十六年，直到张居正死后，万历十三年（1585年）海瑞才被重新起用，先后任南京吏部右侍郎和南京右佥都御史，而海瑞这时已经72岁高龄了。

尽管已经年迈，但海瑞澄清吏治的锐意依然不减，坚决改革弊政，整顿纲纪，严惩贪赃枉法。他上奏明神宗，主张用严刑峻法惩治贪赃枉法的官吏。当时，诸属官一向苟且因循惯了，海瑞就以身作则为他们作出表率。有的御史偶尔在家里演戏作乐,海瑞知道后要遵照明太祖制定的法规，予以杖责。当地的各官署，都很害怕怨恨他。提学御史房寰因犯赃恐被海瑞查劾纠治，便恶人先告状，先发制人，上疏对海瑞进行恶语中伤，极尽陷害之能事。可是, 当国的宰相无心分辨是非，海瑞只有上疏乞休，但未获允准。直到房寰的贪污行状被揭露后，真相才大白于天下。万历十五年（ 1587年）10月14日，74岁的海瑞病逝于南京任上。海瑞去世后，因其无子，佥都御史王用汲到他家去清点财物，为他办理丧事。这时才知道海瑞的生活是如此之清苦，全部家产只有十多两银子和一顶葛布做的帏帐、一二只破旧竹箱和几件破衣服。可就在海瑞临死前三天，给他送来的俸银多了七钱，还被他退了回去。海瑞穷得连给自己下葬的钱都没有，最后还是由同僚们凑钱为他办了丧事。

海瑞的清正廉明、刚正不阿备受世人的敬重,他死后，明神宗封赠其为太子少保，赐谥忠介，并特命钦差敕丧回海南，于万历十七年（1589年）初建成了海瑞墓园，并建造了这座简朴庄重、流芳千古、令人肃然起敬的“粤东正气”牌坊。

海瑞的崇高品格、高风亮节和浩然正气，受到了广大人民群众的由衷敬佩、热烈爱戴和 - 深切的怀念。据史籍记载，在他受诬陷被免去应天巡抚之职时，“小民闻当去，号泣载道，家绘像祀之”。他去世后，“小民罢市”。在他的棺木要用船运回家乡去安葬时，“丧出江上，白衣冠送者夹岸，酹（注：洒酒于地）而哭者百里不绝。”

海瑞任南平教谕时，曾在《严师教戒》一文中教诲学生说：“有此生必求不虚度此生，而后方能不虚度此生。然而不虚度，绝非世人所谓中高科、做大官。入府县为官，得钱甚易，华屋美女，能不动其心乎?财帛世界,无能屹中流之砥乎？置达官者中而有谄媚之心，不能以自亢乎？处贵人之中而有羞耻之心，忘我之为重乎？或疚中而气馁,不能长江大河，若浩然而莫御矣乎？凡有所事，不免于私己乎？弯天地、亘古今而不顾者，终亦不然乎？入非无贿之患，而无令德之难。于此有一焉，下亏尔影，上辱尔先。天以完美付汝，而汝不能以全体将之，亦何颜立于天地之间？ ”这是海瑞对学生的教诲，也是他心灵之声的表达，是他一身浩然正气的真实写照。海瑞是这样教诲学生的，自己一生也都是这样做的。面对海瑞的 “粤东正气”牌坊，读读海瑞的这段浄诤之言，想想海瑞一生清正为官感人至深的所作所为，想想当时人民群众对他由衷的崇敬和爱戴，后世之人能不肃然起敬、引为楷模吗？石牌坊【福建漳州石雕牌坊“武牌坊”】

“粵东正气”坊建造得极为简洁、朴实无华，全坊仅梁柱数根，且一无雕饰，白净素雅，庄重无华，正如海瑞为人清正廉明、不事奢华一样,可谓坊如其人，匠心独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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